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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五零章 只賺了一文 (4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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睛。泥煤,這打了促生長激素又長得一副激素過剩的栗子,剛剛是被她吃…吃了麽?

會不會突然一下子變成綠巨人啊?楊柳站起來,仔細查探自己的身體是不是某些部位已經在悄悄的膨脹。這原本是她打算在雞身上做的實驗啊,結果她先一馬當先,呃,是糊裏糊塗的做了小白鼠。

變成那樣突然嗝屁了,難看是其次,她的祭文又該怎麽寫啊?

“哎——”楊柳幹脆直接躺在地上,雙手蓋住眼睛。經過這麽一遭,其實她很想立即出現在李聰面前,告訴他她願意給他一次機會,但同樣是因為這一遭,就變成李聰願意不願相信她一次了。在王沅面前她有底氣想說什麽就說什麽,不過是在她意識清醒的時候能隨時逃到空間裏躲難。可若是她沒有任何一點依仗呢?觸怒王沅只會給她帶來更多災難而已。

她果然是主角啊,黴女各種不順,各種向著好的方向轉折的時候總會出其不意的冒出一只腳,把她踹回到極力想擺脫的境地。

得意不能忘形,幸福不能長久,若是想要讓她先苦後甜,欲揚先抑,這也抑到谷底了吧。

楊府。

“姑爺,讓我說你什麽好,小姐這麽大一個活人怎麽會不見了呢?你到底做了什麽出格的事情,才讓小姐不留一言半語的就離家出走?”張文山一手叉腰,在屋裏轉圈圈。

派出去的人還沒有一點消息,又正是忙著交稅,各種人員覆雜的時候,誰知道楊柳去了哪裏。是一個人還是被人擄走的?前者還好些,若是後者那可就是大麻煩了。出了盆底鎮就有無數條路,該往哪裏追?更何況還不能保證小姐現在是否安全,有沒有受到……

越想越氣,張文山不解氣的踢了眼前的盆景幾腳。

李聰雙手插進頭發裏,臉皺的跟苦瓜一樣,也不坐椅子,蹲在墻角,拼命回想到底哪裏出了錯。既然楊柳答應考慮,就不會出爾反爾,那還能是因為什麽不辭而別?

“娘子她是不是有夜游癥?”李聰突然想到一點。

“你見過還披著被子的夜游人嗎?”要不是看李聰是楊柳的丈夫,張文山直接就劈頭蓋臉的罵過來加敲他幾下了,不過他現在說話的語氣也不是太好。夢游跑這麽遠?只聽說過夜游裏殺人的,李聰一家子不都好好的嗎?便宜你小子了。

那會是在哪裏?哪裏?李聰的煩惱又爬上頭,突然一個激靈,“我知道了!”

☆、一六零、 兩極爭吵

看著空無一人的臨時教舍,李聰整個人都感覺不好了。

不能怪他多想,實在是他們消失的時機的太恰巧了。在他剛剛為此懷疑的時候,在他還沒有徹底放心的時候。

“為什麽要到這裏來?”張文山跟在其後,不明所以的問道。剛才李聰一吼知道,他和李聰就坐著馬車趕到這裏,結果只是看見一間空蕩蕩的屋子,到底來這裏找尋什麽?

“他們走了。”李聰的肩膀一垮,說道。

“誰?”

因為已經確定沒有翡翠的身影,張文山便很少把註意力投註到李家屯來。畢竟還有這麽多產業要管,他人手有限,而且要是真有什麽事,李家屯離鎮上又不遠,捎幾句話的事情,也不用派人時時盯著。

“表哥,楊柳跟著她表哥走了。”

“胡說八道!你是嫌我們小姐名聲太好,你想扣屎盆子嗎?”張文山喝道。原本他還在想什麽表哥是誰,結果聽到李聰冒出這麽一句,頓時氣得他火冒三丈。這哪是一個當丈夫該說的話呀?誅心,狠狠的誅心,簡直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混蛋!他說這話的時候有考慮到小姐是他的妻子,有想過去這話傳了出去,小姐還怎麽做人嗎?

“那你告訴我她現在在哪裏呀?!”李聰也火了,“說我胡說八道,那你說她在哪裏呀,你把她給我找出來我就相信是我胡說八道。”

“啪!”張文山一巴掌甩到李聰臉上去,“你真是個畜生!”

原本在家等消息的何氏聽說李聰回來了,匆匆趕來的時候也恰巧聽到李聰那番話,氣得牙癢癢,直接想上去給他幾巴掌,這哪是人說的話?!她還來不及動手。張文山就一巴掌扇了她兒子,這下可不得了了。

李聰是她生的,只有她能打能罵。卻偏偏容不得別人指手畫腳,更別提動手打臉了。男人有三樣東西最碰不得。一是頭二是臉,三是膝蓋,張文山就觸犯了她的禁忌。按年齡算,他是李聰的長輩,可別忘了他是個奴才,真是好大的膽子!

“呸,你個老家夥。”何氏擋在李聰面前,指著張文山的鼻子罵道:“你是個什麽東西。居然敢動手打我兒子?我兒子說錯話,做錯事,自然還有我這個老子娘出手教育,哪輪得著你這個奴才指手畫腳。老五,給我扇回去!”

“娘——”畢竟是真心對楊柳的人,又是長者,李聰也下不去手。

張文山冷哼一聲:“我不是沒見過護犢子的老娘,卻還是頭一次碰到像你這種護犢子都分不清狀態的人,我家小姐嫁到這樣的人家,真是委屈了。”張文山非常替楊柳不值。這才多久時間,遠房表哥出現在加上一個莫須有的罪名,這臟水就潑到她頭上了。那小姐是不是以後只有大門不出。二門不邁,一輩子只跟李聰一個男人說話才算是守婦道的人?

“是好是壞也不是你一個奴才說了算的。”何氏有些不自在,更有些惱怒,幸好現在沒外人,這話要是被鄉親聽到了,還以為楊柳到他家時遭了多大的罪才跑了呢。

“現在不是扯這些的時候,我就問你,楊柳現在到底在哪裏?”

“還真是笑話,好端端的一個人從你家裏不見了。你居然反倒問起我來?”張文山呸了一聲,“我看你這老太婆除了蠻不講理之外。腦子還有些不清楚。”

“不準你這麽說我娘!”李聰立即跳出來維護何氏。

張文山忽然有些鼻子酸酸的,要是在有人質疑楊柳的當時。李聰第一時間跳出來維護的話,今天也不會有這種事情發生吧?血緣親情,到底是濃過夫妻。

“你的確是個孝子。”張文山忽然用平靜的語氣說道,“是個好兒子,好兄弟,但是,你配不上我們家小姐。”

怎麽,又是她家高攀了嗎?何氏心中升起一股無名火。

“少拿身份說話,你再怎麽瞧不起我們家,你們家小姐還不是巴巴跳進來了?而且她現在是我們李家的媳婦,可不是在你們楊家當姑娘的時候,還以為能十指不沾陽春水呢。我們家這小廟,可供不起大佛。”

“是啊。”沒想到張文山居然點頭順著何氏的話說道:“大佛,只能待在大廟堂裏,一開始就錯了。”

李聰心裏忽然湧起一種不好的預感,他想起楊柳那句“我是不願意的”,再聽了張文山的話吼,心裏咯噔一跳。

“你是什麽意思?”

“我回去加派人手,會盡快找到小姐的。”張文山避而不談,卻說起其他,“等小姐回來,有些事情我們再做打算。”

打算,一個成了親的婦人,還懷有孩子,還能有什麽別的打算。

孩子…何氏的眼睛驀然睜大,反身搖著李聰的手臂,催促道:“快點兒找到楊柳,她如今還懷著身孕呢。”

看看,他的家裏人是有多麽關心楊柳,可她怎麽做的呢,居然不聲不響的就跑了。

“娘,楊柳沒有懷孕。”李聰苦澀的說道。

“什麽?!”張文山和何氏異口同聲的說道,語氣俱是不可置信。

“她只不過是為了不吃藥才找的借口。”李聰繼續說道:“她親口跟我說的,她沒有懷孕。”

“這個死丫頭,居然敢騙我!”何氏怒道,她的孫兒夢啊,就這麽破了。何氏怒氣沖沖的一把牽起李聰是手:“走,不找了,這樣的媳婦兒咱們不要,回家!”

若是心臟不好,張文山肯定氣的當場就暴斃,這是什麽人哪,難道她的眼裏只看到傳宗接代,看不到楊柳馬?那他家小姐這些日子待在李家算是什麽?

“你走,你們都走。我還不信,沒有你們幾個人,我還把小姐找不回來了。不過你們最好記著今天說過的話,別後悔。”張文山甩下一句,憤憤的一甩袖子就走了。等找到小姐,他二話不說立馬要勸她合理,這樣的人家,這樣的家人不要也罷。

何氏也是餘怒難消,“他是個什麽玩意兒,居然敢跟我甩臉子放話!”

“我只是想知道你們到底明不明白自己在說什麽。”跟著何氏一起到來,一直沒開口的秀秀突然問道。難道是因為今年流年不利,她家的兄嫂都要面對感情破裂的局面?

“說什麽?楊柳那臭丫頭居然敢騙我說懷孕……”

“哥,嫂子真是這麽說的嗎?”秀秀卻看著李聰求證,“想想清楚,她到底怎麽說的?”

李聰皺了皺眉。

“嫂子說的是可能,其實她一開始就說的是可能,是你傳錯了話,現在你卻還在汙蔑她。”

忐忑不安的接受看在她肚子裏的孩子份上的好,卻還要努力不讓家人失望。

李聰的眉毛皺得更緊,雙手自然垂下,手掌卻不由得握緊。

一看李聰的表情,何氏心中一跳,難道真是這麽回事?不過她很快反應過來,楊柳一個姑娘怎麽可能知道自己有沒有懷孕就敢胡說八道,錯在她身上還能怪別人?

“怎麽跟你哥說話呢?”何氏沈臉罵道:“沒看見你哥現在正傷心嗎?還往他心窩子捅刀。”

“這些話傳到嫂子耳朵裏,你們才明白什麽叫把刀插進心窩子裏。”秀秀說道:“我不知道哥為什麽硬要把嫂子生生和教書先生牽扯在一起,因為他是嫂子的表哥,他比哥優秀?就算牽扯在一起對哥你又有什麽好處呢?如果你不想跟嫂子過,或是有了喜歡的人,大不了分開就是了,依嫂子的個性也不會糾纏,你何必這樣汙蔑嫂子的名聲?”

受了花苗的蠱惑,五哥才會疑心嫂子的。還叫她提防花苗,他自己卻先信了個十成十,昨天李聰下跪的時候,她還以為他是真心想通了,還幫他說話,現在看來,她錯得徹底。

“什麽有喜歡的人?”李聰說道:“我根本就沒這個想法。”

秀秀卻不理會,“你就作吧,若是嫂子要跟你和離,我是絕對站在她那邊的。”

“秀秀!”何氏提高了聲音,楊柳到底給秀秀灌了什麽*湯,讓秀秀處處為她說話。

“娘。”秀秀卻一點也不怵何氏,“我不想等我嫁了人之後,我有一個優秀的表哥或是玩伴,就被婆家人誣蔑成跟其有染。”

何氏送了一口,原來是由此想到了她呀。

“你跟她不一樣,你當你幾個哥哥都是擺設呀?”何氏笑道。

明明是在一起生活了十幾年的家人,秀秀卻突然感覺無法與他們溝通,名節是靠武力打出來的嗎?這算什麽,是不是因為嫂子的家人都不在鎮上,沒有依靠,所以他們李家人才可以肆無忌憚的欺負她?

嫂子真是可憐。

或者是女人真是可憐。

秀秀身子一轉,就跑了出去。她不知道楊柳到底去那裏或是正經受怎樣的磨難,但秀秀可以肯定當楊柳聽到這番話後,再也不會要在李家待下去。

也是,一開始本就不合適。楊柳適合更好的,她哥….配不上她。

☆、一六一、 將散

“廖爺,到了。”癟三勒了勒馬韁繩,馬車的速度就慢了下來。

廖泗安聞言挑開車簾向外張望,渝河村和盆底鎮仿佛也沒有多遠,感覺就像是兩個完全不一樣的地方。在渝河村,都是來往匆忙的行人和吆喝的小販,難得見到這種清閑,而盆地鎮這裏卻感覺只有兩三只小貓,談不上繁華,也說不上熱鬧。

這就是李壯生活了幾十年的地方嗎?算不上山清水秀,也不知道是否人傑地靈,反正就是這麽他瞧不起眼的小地方,居然養出了這種傻大膽的人,還真是諷刺。

“走吧,先找個地方住下來。”來日方長,都到這裏來了,廖泗安自然不會不做點什麽就走的。他已經好久沒自己動過手,都不知道會不會有生疏感。只是那些被殃及到的人,不好意思,他的憐憫向來不多。

“是。”癟三在跟著廖泗安之前,是個跑跑,在盆地鎮也待過幾個月,住所吃飯,自然比廖泗安這種頭一次來的人熟悉。

揮手謝別了半路搭載的馬車,楊柳縮了縮脖子,嘟囔道:“沒有月亮可真黑啊。”

夜風漸涼,街上也鮮少有行人,只有營業的客棧和妓館屋檐下還燃著燈籠。微微辨認了一下方向,楊柳就去敲楊府的大門。

張文山支著腦袋坐在椅子上,半睡半醒,一來是氣李家母子今天所說的話睡不著,二是擔心楊柳。不知道是錯過了還是沒追上,他派出去的人到現在還沒有消息,楊柳根本就沒出過盆地鎮,她一個人能去哪裏呢?不過張文山現在最擔心不是楊柳去了哪裏,而是被迫去了哪裏。若是離開。怎麽會不聲不響,一定是出了什麽事。

總覺得楊柳嫁了人,又沒礙著誰的路。即便婆家的日子貧苦些,也不會有多大磨難和起伏。而現在呢。人生總是有那麽多想不到。

“管家。”有人在張文山耳邊輕聲喊。

張文山睡得迷迷糊糊的,也沒聽清楚,那人禁不住又大聲喊了一聲。

屋裏的蠟燭爆了一個燈花。

張文山嚇得一下子從椅子上竄起來,看清來人,頓時瞪大眼睛喝道:“半夜三驚的,鬼叫什麽?!”人嚇人,嚇死人,他還不想英年早逝。

那人覺得冤枉。不是你說一有楊柳的消息就馬上告訴你的嗎?沒想到他還沒開口就劈裏啪啦的遭了一頓說,早知道窩在熱乎被窩裏多好。

“小姐回來了。”

“哪個小姐?”張文山又坐下來,端起茶杯,一下子還沒反應過來。

“是三小姐,三小姐回來了。”那人趕緊補充道。

“找著啦?”張文山瞪大了眼,又趕緊擺擺手,“下去下去。”便三步並作兩步跟在那人後面,要去接楊柳。嚇得那人以為自己當了路,趕緊讓到一邊。

剛走了幾步,就迎面和楊柳碰上。看見張文山出來,楊柳不好意思的說道:“張伯,不好意思。這麽晚還把你吵醒。”

“沒有沒有,老奴覺少,睡得晚。”張文山忙道。

都說老年人,一到了年紀就覺少,楊柳也沒特別註意過,也就沒太在意張文山的話。關鍵是她現在也沒心思在意,肚子餓啊。

“竈上有人嗎?給我下碗面條吧。”第二句,楊柳就直奔主題。跟七八個人和行禮擠在一架馬車裏晃蕩了幾個時辰,楊柳早就是又累又餓。現在就想吃碗面。渾身都熱乎。

那樣的人家有什麽好,他家小姐現在連口飯都沒吃上。張文山鼻子泛酸。認為他有負郭氏臨終所托。以往楊柳在楊家的日子雖然不說太好,但若是王氏仁慈一些。也不會落到今天這種落魄的局面,他除了衣食上能稍微幫補一下,其他方面又幫不上什麽忙。張文山有心想問兩句,動了動嘴唇,卻還是忍住了。楊柳好好的就好了,其它都不要緊,先讓楊柳填飽肚子再說,可是遭罪了。

值夜的下人送來了熱水,略略洗漱過後,人也暖和不少。看著端來的人參雞湯,楊柳的動作頓了頓,還是什麽都沒說就接過喝了。楊家除了她,正經的主子都不在鎮上,天高皇帝遠,也並不表示張文山就能過上這種奢侈的生活,每到年節的時候還得把東西送到山城縣,供那邊花用打點。楊柳知道她到楊家吃的喝的每一分都是張文山自己掏錢補貼的,只是他從來沒開口說過什麽。

受寵若驚,又有些受之有愧,楊柳一時也有些百感交集。

“謝謝張伯。”喝完湯,楊柳的聲音有些哽咽。

“這都是老奴的本分,小姐這樣客氣就是折煞老奴了。”很標準,很本分的回答卻讓楊柳心裏更不是滋味。

說到本分,這些不應該是父母做的嗎?楊柳咧了咧嘴角,沒有搭話。有些話不說並不表示不知道,有些付出看在眼裏,記在心裏。感謝的話不必時時說,但不能忘記感恩。楊柳覺得她還是幸運的,有那麽一個人,僅僅是存在,就讓她有回到家的感覺。

等楊柳用過飯,準備休息的時候。也沒聽見她說要帶話到李家屯的話,張文山也自然裝作不知道,把這件事跳了過去。居然都說出不再找楊柳的話來,這樣的人家也根本就沒什麽好留戀的,不告訴他們,也該讓他們急一急。真是,什麽玩意兒?!

楊柳沒有提起,還以為張文山會主動說,但直到她要休息的時候都不見張文山提,楊柳估計情況就不會太好了。以前即便生氣,他也會在楊柳耳邊叨叨李家或是李聰幾句,現在只字未提,怕是對方說了什麽或是做了什麽讓張文山氣得不願提起的事情吧。

還能是因為什麽?楊柳的心裏一寒,已經大約能想到李聰會怎麽想了。當內心十分的不自信,稍稍的一點變故都能放大成幾十倍的恐懼,而遠離恐懼的辦法就是證明自己早就有心裏準備,這種事早就料到了。

呵,王沅和她在同一天不見,李聰還能料到什麽呢?

談不上失望吧,但心裏卻是很難受,楊柳睜著眼睛,不知道什麽時候才睡了過去。

餘氏躺在炕上,翻來覆去的睡不著,她甚至記不起上次這麽睡不著是什麽時候了。一整天不見楊柳的面,她覺得心裏空落落的。以前人在的時候,怎麽看怎麽嫌棄,抓到機會就想跟她掐兩下,現在陡然不見了吧,就覺得自己被孤立了。何氏和小何氏是一個姓,自然是一夥兒的,秀秀又聊不到一塊兒去,李家的幾房兒媳算下來,楊柳不在,就她一個孤家寡人。

怎麽會這樣呢?

從何氏氣憤的話語裏,餘氏也知道楊柳沒有懷孕的事情,但氣歸氣,眼下找到人才最重要吧。只要人在,孩子總歸會有的,再說,楊柳才嫁進李家幾個月啊就這麽著急,這事情是急得來的嗎?還有那什麽亂七八糟的以為,等找到人不就一清二楚了嗎?不管怎麽樣,楊柳現在還是李家的媳婦,什麽都不做實在太讓人心寒了。

直覺告訴她,楊柳不是這樣的人。李聰說楊柳跟這個教書的遠房表哥跑了,那才真是有鬼了,誰都看得出楊柳的避諱。在這樣王什麽的來之前,家裏還住過兩個表哥,一個屋檐下也沒發生日久生情,近水樓臺先得月的事情,更何況這麽個人?

明明就是自己疑神疑鬼,卻還懷疑楊柳行為不端。曾經疼在手心裏呢,切,男人。

不過家裏的底氣壓,也讓餘氏明白,楊柳失蹤的事情不是幾句氣話說不找就完了。因為這次站在旁觀者的位置,餘氏看清楚了許多事情。無論是李強氣憤休妻,還是李聰懷疑楊柳,他們都是把有血緣關系的親人看得比妻子重要的人。一個是怕兄弟不和,一個是因為張文山對何氏有過言語上的頂撞,雙方站的立場不同,自然鬧得不歡而散。那麽下一次她和李武之間鬧得不愉快,她是不是也是李武放棄的部分?

而且,李武幾次都有不要她的趨勢了。

餘氏嘆息一聲,伸手摸了摸臉,懨懨的耷拉著眼皮。她已經沒青春可耗,又有什麽資本留得住李武呢?她心裏升起一股危機感。不行,她的,就一定要牢牢握在手心。

這一夜,李家睡不著的人大有人在,或許是推人及己,或許是心有感觸,又或許是冷靜下來細想的,無一不是輾轉反側。

何氏反身坐起,吹燃火折子點起蠟燭,披上衣服,打開門,走了出去。她趴著李聰的房門,順著門縫看了看,屋裏一片漆黑,但也聽不見呼嚕聲,不知道到底有沒有睡著。但發生這種事,只要不是缺心眼,又有誰睡得著呢?

現在想想,她當時氣昏了頭,一下子失去了方寸,李聰已經胡思亂想了,她怎麽還能添亂呢?是不是還是兩說,現在卻一頂大帽子死死扣在楊柳頭上,李聰心裏該怎樣難過。先是李強,又是李聰,為什麽今年她兒子的婚姻都不順?

☆、一六二、 試探

“這就是杜家?”廖泗安瞇著眼睛看著大門上掛著紅綢的杜府,看起來是有喜事要辦。

他沒想到,隨便找人一打聽李壯,就能得到這麽多消息:李家屯李大海的四子,杜家雜貨鋪的老板,入贅到杜家,米店的掌櫃是他二哥。消息雖然不是很有用,但也看的出來,李壯算是個名人,只是沒想到他志氣這麽短,居然入贅到女方。不過一李壯想跟他來陰的,廖泗安又覺得李壯不簡單。

“是杜家老爺子的貼身長隨的兒子要娶親,女方就是杜家大小姐的大丫鬟。”癟三了解的比較詳細。

杜家大小姐,那就是李壯的妻子嘍。沒想到居然把自己得力的大鬟許配給自家爹的長隨之子,拉攏之意這麽明顯。家裏下人成婚居然在大門上掛紅綢,這個就相當於是告知全鎮的人這門喜事了。舍得下這麽大的本,難道有一方非常之人?

不過李壯已經不在盆地鎮這麽久,難道杜家和李家的人都沒有察覺嗎?或是雙方根本都知道,只是都三緘其口,那這其中必定有一些不足與外人道的隱秘。

“杜氏這人,相貌品性如何?”

“姿色尚可,只是因為是家中獨女,性子難免有些高傲。聽說當年杜老爺子主動提出讓李壯入贅之事,被李老爺子拒絕,兩家鬧的頗為不快。後來李老爺子病危,杜老爺子又雪中送炭,助其通過難關,這才有了這樁婚事。”

這樣聽起來,李壯還不算是入贅,更像是賣身到杜家,想必日子也好過不到那裏去吧。廖泗安咧嘴冷笑了一下。原本知道李壯是入贅的,他就頗為看不起,沒想到還有這麽一茬。這麽低賤的人怎麽配做他的對手。

“正禮是在明天?”

“是的。”

廖泗安不再言語,轉身背手就走。不管如何。他既然來了就要給杜家準備一份新婚大禮。新婚之喜,空手總是不太好的,其他不太好說,不如就先拿那杜家大小姐的丫鬟開刀,試試看牙鋒利不利?

癟三自發的跟在廖泗安身後,就要往客棧去。沒想到眼前突然一亮,廖泗安已經轉了方向,嘴角噙笑。像是發現了什麽。

“錢老哥,好久不見。”他徑直走到一個餛飩攤子前站定。

錢叔從蒸騰的煙霧中擡起頭,看見是廖泗安,頓時把鍋蓋蓋上,右手拿的筷子也隨之放到鍋蓋上,立定直起腰,“好久不見。”

“沒想到幾月未見,錢老哥居然在盆底鎮這種小地方開了一個餛燉攤子。與風光的大管事相比,落差一定很大吧。”廖泗安和錢叔隔桌對坐著,張口就是不善。

“老板。來碗餛燉。”有客人徑直坐下,喊道。

“不好意思,小老兒今天有事。收攤了。”錢叔立即轉頭笑著表示歉意。

“看來我來的真不是時候,打擾到錢老哥做生意了,真是不好意思。”廖泗安假惺惺的拱手致歉。

“成王敗寇,輸了我也無話可說,不過你從渝河村追到盆底鎮就是為了說幾句打擊我的話,應該也是沒必要的吧。”錢叔倒是很坦然自己的失敗。當時失敗後,總擔心自己以後怎麽過,然而再真正跟一個普通小老百姓似的,每天為自己的未來忙活。他心裏也挺有滿足和成就感的。不被逼到那一步,永遠不知道自己的潛力在哪裏。

“錢管事。你真是太給自己面子了,我們廖也可沒空來理會你這失敗的人。”癟三插進話來。

“那倒也是。”錢叔笑呵呵的點頭。“不過我再怎麽樣不濟,也不是你這種狗腿子能出言奚落的。”

“老混蛋,你……”癟三憤怒的伸手一指。

錢叔捏住他的手指向下一掰,再像扔垃圾似的一丟,完全不理會癟三已經疼的有些扭曲的臉。

“管好你的狗,雖然我不怕打狗,還是嫌他亂吠亂吵的,臟了我的耳朵。”

廖泗安輕輕甩了甩袖子,讓癟三不要說話,“我以為錢老哥躲在這種小地方是來修身養性呢,畢竟年紀這麽大了。沒想到倒是練就了一副牙尖嘴利,嘴皮子利索的跟女人一樣。”

“輸了這麽一場,銳氣也沒有了,日子過得舒不舒心是一回事,但人都得找個樂子,總不能被心裏這口怨氣憋死。”

“看來對當時的失利,錢老哥還是沒放開啊。”

盡力去拼了一場,卻輸給陰謀詭計,能心甘才是怪事。

“呵呵,錢老哥不必介懷,很快就會有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就要為他的無知無畏付出代價了。到時候錢老哥只消站好位置看戲便是。”

錢叔的心裏微微有了底,廖泗安到這裏來是為了報覆一個不知名的小輩,只是恰逢其會碰到他罷了。不過即便如此,也不難看出廖泗安的陰狠。無論是正經做生意的生意人,還是在道上混的,也都有自己的道義,罪不及家人。廖泗安追了幾百裏都要報覆其家人,實在是太過分了,比起當初廖泗安逼他離開的手段,簡直是更加陰狠。

但同樣的事情自己經歷過,對別人同情心也就不多了,錢叔還是不忘“恭喜”道:“那就預祝你可以心想事成,千萬別被別人整倒。”

整倒是不會,但是算計到他的身上,就一定要付出代價。

廖泗安老實不客氣的全盤接受,“那就承老哥的吉言了。”說罷,放了一錠銀子在桌子上。

用仇人的錢,讓自己快活,錢叔可沒有這個時候充什麽男子漢,死要面子。

***

“這房子我不能要。”杜漢退了兩步。

“不是給你的,你憑什麽說要不要?”杜汶不耐煩地打斷道:“這是給覺兒的成親禮,只是讓你轉交給他。”

在盆地鎮待了這麽多年,大大小小的地方他哪裏不知道,雖然杜汶給他這張房契上只是一個兩進的房子,但造價可不便宜。本來杜絕成親的時候,他已經送了許多東西,杜漢哪還敢要。

“老奴不敢。”

“為什麽不敢,難道你做了什麽對不起我的事情?”

“老爺明鑒,老奴萬萬不敢起這種念頭。”杜漢就要對杜汶跪下。

“起來吧,都一把老骨頭了,就別動不動就跪的。你我兄弟多年,我還不知道你什麽性格?絕兒長大了,你這輩子就他這麽一個兒子,我也把他當做半子,成親是大事,怎麽會讓他委屈呢。”

“老爺能應諾這門親事,已經是給了絕兒天大的面子了。”

“這些場面話就不要說了,你也下去忙吧。你這個新翁,也好些樂呵樂呵。”杜汶擺了擺手,硬是讓杜漢拿著。

見杜汶臉上的疲態,杜漢閉嘴不再言,退了出去。他哪是被那房契嚇到了,是杜汶居然將杜家的兩成產業無償交給杜絕,說這是長輩的一種關愛,但杜汶心裏總覺得心裏毛毛的。好像先禮後兵,若是確定杜絕做出對不起杜家的事情,杜汶必定會下狠手一般。雖說杜絕已經答應他不會覬覦杜家,但答應這種口頭上的話,怎麽能算數?白紙黑字都有反悔的時候,就算情分多年,在巨大的利益面前,能保證不讓人眼紅嗎?

杜漢覺得他有必要再給杜絕打打當頭棒,有時候犯渾的事,做錯一次就永遠沒有改正的機會。

杜絕一臉喜氣洋洋的在試穿新郎服,明天就要經歷人生四大喜之一,心裏自然高興,再想到翠北跟他一樣是有宏遠的人,同道合的人走在一起,想達成目的會更快。

看到杜漢進來,他忙攤開兩手,讓杜漢細看。

“爹的兒子能差嗎?”杜漢笑道。丁點大的一個小人長成要成家立室的成人,杜漢心裏感觸良多。請特等繡工做的喜衣,做工自然是極好的,極襯杜絕的身形。

本在跟杜絕道賀的那些家丁也自覺的退了出去,不妨礙兩父子說話。

“爹,快坐。”杜絕翻轉一個茶杯,給杜漢倒了一杯茶。

“這是老爺給你的賀禮。”杜漢從懷裏掏出幾張紙。

“老爺已經給兒子準備了這麽多,這麽好的東西,並答允了我的親事,這些東西還是請爹還給老爺吧。”

杜絕沒有伸手,讓杜漢的心裏稍稍安慰了些,他就知道他兒子不是這麽不知分寸的人,但他還是想試一試。

“老爺在鎮南給你買了一套兩進的房子,還把杜家的兩成產業無償交給你打理。”

兩成產業?杜絕心裏一動,那是多少?他這些年幫著杜漢經營杜家的產業,對杜家產業到底有多少也心裏微微有譜。兩成不算少,但到底是好是壞還未可知呢。而且杜汶那老頭兒雖然看著對他慈祥,但他總覺得心裏鬼著呢,不知道是不是想通過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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